【文/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王鹏】

G20中美元首会晤在即，可两国近期的摩擦似乎正在加剧——先有对台军售，后有美舰来巡，双方因应而行的沟通、磋商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。到底发生了什么？这背后有何玄机？特朗普究竟在卖什么药？本文试对此作答。

先有对台军售，后有美舰来巡：海湖峰会后的风云逆转？

6月30日，美国政府宣布向台湾出售总值约14亿美元的武器装备。当日，中方在北京和华盛顿向美方提出了严正交涉。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严正指出：“台湾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美方向台湾出售武器严重违反国际法和国际关系基本准则，严重违反中美三个联合公报原则，损害中国主权和安全利益。中方对此坚决反对。”

三天后，即7月2日，美国“斯坦塞姆”号导弹驱逐舰进入中国西沙群岛领海；中国随即派出军舰和战斗机对美舰实施警告驱离。对此，中国外交部谴责“这是严重的政治和军事挑衅……美方打着‘航行自由’的旗号，再次派遣军舰擅自进入中国西沙群岛领海，违反中国法律及相关国际法，严重侵犯中国主权，破坏有关海域的和平、安全和良好秩序，危及中方岛上设施及人员安全，是严重的政治和军事挑衅行动。中方对美方有关行径表示强烈不满和坚决反对。中方强烈敦促美方立即停止此类严重侵犯中国主权、威胁中国安全的挑衅行动。中方将继续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捍卫国家主权和安全。”

在上述背景下，7月3日上午，国家主席习近平应约同美国总统特朗普通电话。对此，坊间普遍认为，这是中美元首自“海湖庄园”会晤后遭遇到的第一次重大挑战（当然，危机还谈不上）。按照常理，在即将举行的G20中美首脑会晤之前，两国应该相互释放友好信号，为会晤创造良好氛围。可是为何此次“特没谱”总统又不按常理出牌，在中美关系最敏感的两个议题上如此频繁发难？其究竟意欲何为呢？

为什么发生？美国内博弈，为台撑腰，以及商人总统的“坐地起价”

作为非华盛顿-华尔街决策圈“圈内人”的外部观察者，笔者没有足够证据描述具体的政策形成过程及其细节。但是根据部分公开信息加上合理的逻辑推理，或许我们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美国这些行为的可能动因。

从个性上看，特朗普总统无疑是一个“百年不遇”的强势统治者。但从获得国内利益集团，尤其是所谓两党强势的“建制派”支持的角度看，他恐怕是美国历史上最“弱势”的总统。而众所周知，美国的外交决策往往受到院外游说集团的强大影响。譬如著名国际关系学者斯蒂芬-沃尔特和米尔斯海默在他们那本“捅破天”的著作中就想尽描述了以色列游说集团是如何掌控、主导美国的中东政策以服务于以色列国家利益的。

类似地，台湾在蒋介石败退后至今的七十年时间中，在华盛顿、在国会山、在华尔街、在智库巷，可以说深耕多年，树大根深。而最近的巴拿马断交事件，可以说让蔡英文当局颇为难堪，甚至一度在台岛外交圈引发“断交多米诺骨牌”的恐慌。那么在此情形下，作为台湾最为仰赖的“非邦交国”，美国的态度尤为关键。由此推测，在巴拿马断交事件前后，美国国内的亲台、反华、保守势力，以及在美的台湾游说集团，一定会倾尽全力、拼尽手段，撬动特朗普团队的对台政策。我们甚至可以合理推测，一笔14亿美元的大单，绝不可能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谈成。合乎逻辑的情况是：美台双方早就就此秘密会谈，而巴拿马断交事件被部分议员、决策圈内部人士加以利用，来加速促成美台间的此次军售。

以上是基于美国政治架构、外交决策过程及影响因素而做出的一般性判断。而把对台军售与美舰来巡两个事件一并带入G20峰会在即的当前语境下，同时结合特朗普“商人总统”的特性及其上任以来的种种变现、特征，我们似乎可以进一步推断，特朗普赶在峰会前夕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接连向中国发难，颇有“坐地起价”之嫌。

说起“坐地起价”，那特朗普究竟想卖什么药呢？他图什么？首先，往大里说，这个电话有可能是特朗普做最后的努力，即他非常希望在G20峰会上与中国达成消除朝核威胁的合作。如果G20达不成，则有可能转向对抗为主的对华政策。

特朗普为什么在朝核问题上如此着急？包括上次习特会上，朝核问题也是焦点中的焦点，这是为什么？这是因为，随着朝鲜核武器实战化（核弹头小型化+运载工具技术升级），美国愈加感受到来自平壤的威胁。

以目前外界收集可信数据较多的2016年9月9日第五次核试验为例，如果认定朝鲜上次核爆炸威力为1万吨梯恩梯炸药当量，则这次核爆炸威力可能是略高于万吨，也有可能达到两万吨；如果上次核爆炸威力更高，则这次威力上限还会更高些。分析者普遍认为，通过五次核试验，朝鲜大约已经完成以下三个目标：将核装置小型化到能够用导弹运载；钚弹之外又研制成功了铀弹；可能初步掌握了用聚变材料提高裂变材料利用效率的助爆弹技术。

再谈投送工具。比方说，朝鲜人民军于5月21日再次成功试射“北极星2”型地对地中远程战略弹道导弹。外界对该导弹的性能做出不同评估；其中接受度较高的估算由清华大学李彬教授团队给出。他们认为“北极星2”型导弹的（最大）射程略超过1000公里。按这样计算，显然整个韩国（包括驻韩美军）以及日本领土都在朝鲜导弹射程之内。当然，在近期，还看不出朝鲜能够发展出威胁美国本土的核力量。

其次，往小处讲，正如这次公布出来的习主席与特朗普的热线内容来看，除了朝核、南海等安全议题，中美经济、投资与贸易平衡等经济问题同样棘手。因此，也难怪有分析者猜测，特朗普故意在中国最敏感的安全议题上发难，然后以此来要挟，希望在经济问题上进行利益交换而获得更多的优势与利益。

进一步追问，特朗普敢于这样“坐地起价”，所凭恃的本钱又是什么？一个可能的原因是，最近刚刚结束的美国地方选举，共和党取得大胜，因而加强了特朗普在国内的权力地位。“攘夷先需安内”，“安内”之后的特朗普或许有信心来给中国找找茬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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